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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雨城(小说)

2022-04-30 11:29:02 来源:展娇文学 点击:0

春分之后,天气变幻莫测,大白天还是暖暖的一地阳光,到傍晚时天就阴晦了。微风掠过江边杨柳的翠绿,拂动着屋子里的白色碎花窗帘。天刚黑毕晓玲就拉亮了灯,她照顾儿子冬冬洗完澡,就嘱他到里屋去做作业。这时,一瞬白光突然从窗外闪了进来,灯光有些昏暗的客厅刹那间分外明亮。毕晓玲的手似乎停了一秒钟,但她还是很麻利地取下了脑后那只把头发高高绾住的紫色大发夹,任乌黑的头发慢慢地散在肩上。毕晓玲每次进浴室前总喜欢梳梳头发,然后站在大镜子前打量下自己。今天她穿一件玫瑰红高领毛衣,尽管面容有几分憔悴和倦怠,但看上去还是显得精神妩媚,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想想自己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眼角的鱼尾纹在一天天增加。岁月,难道你真的是一把无情剑?就在她拿好内衣准备去浴室时,门铃急促地响起来。

来人会是谁呢?怎么事先也不来个电话?毕晓玲心里在犯嘀咕,人却已经走到了门边。她习惯地看了下猫眼,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她没去多想,一把拉开门,顿时愣住了,惊讶地问:“张亦凝?怎么是你?”

门外叫张亦凝的女子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穿一件宽松的米色外套,里面露出湖蓝色毛衣。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一头微卷的棕色头发。她眼睛有些红肿,神情沮丧而慌乱,一只手提着把碎花雨伞,一只手本能地护在腹部,不停地变换着位置。毕晓玲顺着她的手看下去,只见她肚子微微隆起,足有五个来月的身孕了,毕晓玲心里猛地一跳,立刻针扎似地一阵阵发痛。

张亦凝看到毕晓玲射过来一道鄙视和冷漠的眼光,怯怯地咬着嘴皮说:“毕姐姐,我能够进来和你说说话吗?对不起,我……”她的嘴巴在嗫嚅着,但就是说不出什么。

毕晓玲握着门框的手一动不动,她依然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有十二分的不理解,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女人吗?别人不好找非要来找我?这样的事恐怕只有书上才会有吧?她带着不屑的语气说:“你不是过得很好吗?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我这里来了?是不是他让你来的?你走吧,我从来都不认识你!”说完就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铃声再次急促地响起。毕晓玲靠在门上,一动不动,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之后。听着那一声声催命似的门铃声,她忍住就要滚出的泪水,猛地一转身拉开了门,问:“你为什么要找到这里来?难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说话的必要吗?”

“毕姐姐,你先让我进屋好吗?我真的有话要和你说呀!”张亦凝差不多是带着哭腔在恳求毕晓玲了,她的眼光和声音都是那样幽怨而悲伤,让毕晓玲感觉很像是行走在小提琴协奏曲《神秘花园》的旋律里面。

毕晓玲心里一软,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把门向外推开,张亦凝自己进来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揣测这女人到底怀什么样的目的来呢?莫非是她自编自演一出戏想让自己入套?

毕晓玲倒了杯茶往茶几上一放,木木地说:“你和他关系到底怎么样了?不过,你要想明白点,他现在可还是我老公,你觉得……你有必要找我说什么吗?”

张亦凝不安地朝里面看了看,问:“冬冬呢?他周末还在做作业?”

毕晓玲睥睨一眼张亦凝,鼻子里不易察觉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里屋去,关上门和儿子低声说话。

张亦凝端起茶杯,迅速地打量起周围来。这是两室一厅的老式套房,客厅里所有的家具和摆设都是80年代最流行的式样,一组深红色的高低柜、电视柜、沙发和茶几,一只半新不旧的冰箱。唯一惹眼的就是一部正在播放节目的彩色电视机。张亦凝不由得惭愧地低下头来。

毕晓玲从房子里出来把门轻轻关上。她坐在沙发上迎着张亦凝关切和疑惑的眼光说:“唉,现在小学生负担就很重了,作业太多,没办法。”停了若干秒钟,她的眼光直逼张亦凝:“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想到要来找我?不怕我把你轰出去吗?”

张亦凝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有些慌乱说:“毕姐姐,本来我是没有脸面来见你的,我对不起你和冬冬,我破坏了你们的家庭和幸福,可我知道你是好人,你那么优秀!前几天我在报上看了关于你的报道,知道你对你的学生都那么好,所以我……”“好了,别绕弯子了,我也谈不上什么优秀,不过是尽一份工作的责任而已。你说说你自己吧,到底怎么了?”毕晓玲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张亦凝的话。

“是这样的,毕姐姐,唉,我该怎么和你说呢?他,陈邵川,真不是个东西!”张亦凝开始激动起来,话还没开始说,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毕晓玲吃惊地问:“哦?他不是对你那么好吗?费那么大劲把你从下面带到省城,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了?”她搓搓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掠过,照见张亦凝惨白的脸。毕晓玲不禁寒颤了一下,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张亦凝擦眼泪,说话的语气稍缓和了一点:“先别哭吧,有什么就慢慢说。”又把茶端给她,一时竟忘了这两年来自己心里的伤痛,也忘了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让自己有家难回。

张亦凝擦了把眼泪,又喝了口茶,看着毕晓玲的眼睛说:“陈邵川欺骗了我。他在我们那里挂职锻炼的时候,工作之余总是很落寞的样子,下班后经常找我诉苦,说你们性格不和,说你对他不关心,说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学生,说你们迟早会分开。他还说他很喜欢我,我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真以为你们感情不好,而且……我确实很喜欢他,自然就和他好上了……他让我耐心等他,等他和你离婚。其实,我现在看得出来,他很担心你们的婚变会毁了他的前途,所以并没有和你离婚的打算。我知道他天天在哄我,希望我自己想通了,然后主动离开他。”

毕晓玲一边听一边在想着什么,她漫不经心地问:“哦?是这样吗?他爱你,你也爱他?于是……我是不是成全了你们?你现在还住那套房子里吗?”

张亦凝点了点头,她看了看毕晓玲,觉得她的表情捉摸不透,讷讷地说:“嗯……毕姐姐,你知道吗?他现在又有了别的女人,你们就是离了,我也没指望和他结婚了。可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啊?他一直让我打掉,我一直不依,我上次怀上的流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怀上。我以为他会对我负责的,可是现在……毕姐姐,我在这个城市没有别的亲人和朋友,他不管我了,每天在外面和他的新欢一起过,他们做得很隐蔽,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情,但还是被我发现了。我该怎么办?毕姐姐,我现在比你的情况还要惨,你毕竟孩子大了,而且,你们现在还是夫妻呀,可我的孩子还没出生,这是不是老天对我的报应?”说到这里,张亦凝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到张亦凝这样,毕晓玲猛然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在得知陈邵川对自己的背叛之后,于一个风雨之夜找到张亦凝的住处,当着陈邵川的面将她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张亦凝吓得直哆嗦,而陈邵川竟然一直护着张亦凝。毕晓玲气得全身发抖,回家带着孩子就往外走,后来就一直住在学校这套简陋的出租房里。毕晓玲这样做,一来确实是气坏了,二来也是探测一下陈邵川的态度,她多么希望陈邵川能够回心转意接她们母子回家。然而好几天以后,陈邵川才找过来,痛哭流涕地向她道歉,说既然你心里不快,那我们就暂时分开住一段吧,这里也是我的家,我会经常来的。毕晓玲经不住他的左缠右磨,还是给了他一片房门钥匙。后来尽管也来过很多次,把这里当做一个临时的住处,但对她们母子的生活基本不闻不问。毕晓玲对他的表现很是失望。

想到这里,毕晓玲气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握住门的把手,对张亦凝吼道:“你别叫我姐姐长姐姐短的,也别再和我说什么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听!当初你是怎么害得我们母子无家可归的?难道你都忘了吗?是报应,就是报应,是老天对你的报应!你不配在我这里唠叨,你现在给我出去!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也不想知道他的事!我和他离不离婚也不要你管,我现在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不会和他离婚的,你也别再痴心妄想!你如果想不通就去死吧!你现在就去死!”说完,她一下把门打开,指着门外要张亦凝走。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了,而且越下越大,楼道外已经有了哗啦啦的声音。

张亦凝张大着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毕晓玲,不明白刚才还那么平静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这样狂暴起来。张亦凝慢慢站起身,看到毕晓玲眼里射出愤怒的光,哭着说:“好吧,我去死,我死给你们看!原来,你也是这么狠的一个人,我错看了你!”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背着身子退到门口,刚一踏出去就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听到身后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她的泪水直往外淌,顾不上擦,一直朝前跑,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雨声越来越响,毕晓玲和着雨声一直在默默流泪,看看张亦凝刚才坐过的地方,发现那把伞还忘在茶几上,她好像看到张亦凝腆着大肚子艰难地走在雨中,大叫一声“不好”,急忙跑过去抓起伞就往外跑。街上一场春雨下得正欢,过往的车子溅起一道道水花,哪里还有张亦凝的影子?毕晓玲撑开张亦凝那把雨伞,一边朝前跑一边大声喊起来:“张亦凝!张-亦-凝!你回来啊!快回来吧!”再继续跑了一段路,还是没见张亦凝的影子,毕晓玲急了,后悔自己刚才缺乏克制,把一个正处在非常时期的女人给逼走了,搞不好真会逼出人命的,难道自己就没有一点点恻隐之心了吗?那可是两条人命啊?她拦住一辆的士,飞快地赶到了张亦凝的住处。

这场春雨一下起来没完没了,千万条雨丝在闪耀的霓虹中晶莹透亮,似一道道水帘被风拂动斜斜地飘飞起来。毕晓玲打的很快到了那个她久违了的院子。熟悉的小径,熟悉的花园,熟悉的灯光,就连大门口那棵老槐树看起来也是那样亲切。毕晓玲记得五年前和陈邵川一起从宁安市调来省城时就一直住在这套租房内,后来虽然陈绍川单位新盖了宿舍大楼,他们搬到了一套宽敞的新房居住,但这套旧房子因为价格便宜,两人商量计议后也花了点钱买下了,以方便老家来人时有个退步处。一些日子过去,陈邵川和张亦凝的事情终于穿帮,看毕晓玲追问得紧,陈邵川索性摊牌,设法将张亦凝也调进省城并安排到这套房子住下,反正明里暗里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让陈邵川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温顺贤惠的毕晓玲骨子里竟然那样倔犟,宁肯失去婚姻也不愿意接受他这“齐人有一妻一妾”的安排,在两人激烈的争吵之后一怒之下竟带着儿子愤然离去。

毕晓玲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上到六楼。她按响了门铃,里面没什么反应,她又接着按,还是没任何动静。“也许还没这么快回?不会去别的地方吧?应该不会,她不是说过她没什么人可以找的吗?”毕晓玲就在房门口来回地走动着等。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最后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张亦凝回!毕晓玲不由得担心起来,她焦灼地掏出手机,犹豫了几秒钟后,拨了一个陈邵川的电话,对方呈关机状态。她又下楼跑到大门口四处张望,还是没看到张亦凝。

毕晓玲担心儿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才八岁的孩子,任何时候还不能够离开大人,尤其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她赶快给在工大读博的妹妹毕晓珏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她赶快上家里去照顾下冬冬。

晚上11点过后,张亦凝才回到家门口,她全身已经被雨淋透了,头发湿漉漉地几乎全贴在脸上,眼神游离,似闭非闭。毕晓玲站在她面前,她也全然不知。毕晓玲摇了摇她,大叫她一声:“张亦凝!你去哪里了?让我等得好着急!”

张亦凝睁开眼睛见是毕晓玲在和她说话,傻笑了一声,说:“你不是毕姐姐吗?你赶我出来,现在怎么又来这里了?你真担心我会去死吗?我才不会那样傻呢!”说完就“呃”地一声,像是要吐的样子。

毕晓玉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怎么?你去喝酒了?糊涂啊,你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吗?”她扶住晃悠着身子的张亦凝,接过钥匙帮助她把门开了。进门后张亦凝就到卫生间去吐,哇哇哇的声音听起来让毕晓玲感到一阵阵恶心。

毕晓玲把张亦凝扶到床上躺下,用热毛巾给她擦擦脸,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内衣帮她换好后,再把被子盖好。张亦凝此刻已经迷迷糊糊地处在半睡半醒状态中。毕晓玲安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张亦凝,她好像已经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情敌,曾经无情地从自己手里夺走了丈夫!毕晓玲看着这熟悉的房子,好像又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是她和陈邵川共同生活中所特有的,或者说是一种氛围吧?不幸的是,如今已经鸠占雀巢,让她弄不明白的是,陈邵川当初那样爱着眼前这个张亦凝,为什么才一年多点时间,一切都变了呢?男人,在这个多变的世界上真的都成了怪物吗?为什么女人都看不清楚他们的真实面目呢?别人不说,可自己和他还是老同学,相处那么多年竟然还没看清楚他的本质和内心!

张亦凝睁了下眼睛看看刺眼的灯光,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叫起来:“我好难受,好难受啊!我现在真想去死了!你们放开我吧!”毕晓玲看她神智不清,便摸摸她的额头,很烫手,想她一定是刚淋了雨开始发热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身边又没有其他的人,必须要及时送医院才行!她试着又给陈邵川打电话,还是关机,她骂了一句,真不是东西,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这时候她想起了自己中学同学张剑平,他现在市政府某部门担任要职,于是打电话求援,请他开车来这里,说有一个朋友需要急救。张剑平很快来了,帮助一起将张亦凝送到附近的人民医院,医生一量体温,高达39摄氏度,马上送留观室挂水输液。张剑平关切地问这病人是谁?毕晓玲脸色尴尬起来,说以后再慢慢聊,你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张剑平说你一个人在这怎么好?我一起陪着吧,毕晓玲却执意送张剑平上了车,然后她自己又回来守在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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