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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沉痛的刀痕(小说)

2022-04-21 10:23:49 来源:展娇文学 点击:0

【一】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吔,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青稞酒酥油茶会更加香甜……”雨华兜子里的手机铃声不停地唱了起来,她从兜子里拿出手机,见是妹妹打来的,便接听了起来:“快来我家,妈病了,病得很严重。”

妹妹的话宛如一记重拳打在她的心上,还没等她问其原因,妹妹那边已经撂下了电话。

不对啊,她有些困惑,两天前她还给母亲打过电话了呢,母亲电话里声音状态好啊,这会怎么就病重了呢?她来不及在多想,和单位请了个假,打了辆出租车就朝小妹家赶去。此时已是上午十点三十分。

到了妹妹家,守在门口的妹妹哭哭啼啼地对她说:“妈今天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在厨房跌了一跤,摔在了这个小凳子上了。”妹妹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地上那个害母亲的小方凳,“妈这会儿可能好了一点儿,在屋里像是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妹妹没有说话,鞋也没来得及脱就直接走进母亲的房间,只见母亲脸朝里蜷着身子躺在床上,整个身子显得是那么虚弱,凌乱的头发像是在痛苦里挣扎过。当她来到母亲的眼前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母亲那蓬乱的发丝宛如被水刚洗过,湿漉漉的,眼睛半睁半闭着,脸色变得蜡黄而苍白,她俯下身轻声问着母亲:“妈,你哪里痛?告诉我。”

母亲吃力地抬起右手指着左肋骨有气无力地说:“疼……像……抽一样……疼。”

母亲是那般无助,神情又是那般无奈,可怜得让人心痛,若不是摔得严重,坚强的母亲怎会这般情景。

她泪水夺眶而出,替母亲揪心的痛,她宽慰母亲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伤着肋骨了。”她压低着声音催促妹妹说:“快,快打120!送妈去医院。”

随着话音落下,她止不住哽咽起来。她心痛,她难受,她是百分之二百不愿意送母亲去医院啊!就医院里那一系列的检查,又透视又照相的,楼上楼下跑的,八十六岁的母亲怎能抵抗住这番折腾,她的泪水肆无忌惮地倾泻着。

可不去医院又怎能行呢?她担心母亲的肋骨损坏了再伤到肺部上,那事情就严重了,为了安全起见,怎么也得去医院拍个片子吧,她眼含泪水对母亲说:“妈,我们这就去医院,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我这就给我哥哥打电话,你不要着急。”

给哥哥打完电话,救护车的工作人员就走进了家门,在往担架上抬母亲时,母亲发出声声惨烈的叫声,拼命挥舞着双臂挣扎着,那一幕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刻她的精神要崩溃掉了。

“慢点抬,慢点啊,我妈疼的受不了了呀……”母亲惨绝人寰的哀鸣,撕扯着她的心,她不住地瑟缩着,且哭求着抬担架的人轻一点。

在去往医院的途中,在救护车里守护着母亲的她,仿佛感到这个世界被她的哭声和泪水给淹没了,变得黯淡无光,一切都笼罩在乌云密布下,宛如天塌地陷般恐怖。

她跪在母亲的头前,声声呼唤着:“妈妈,妈妈,妈妈呀!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看着母亲额头上疼出来的汗珠,母亲那越发苍白的脸,那渐渐闭合的双目,她吓得要死,她怕母亲闭上双眼再也无法睁开了。

“冷……冷啊……”母亲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她惊慌地从自己身上脱下衣服盖在母亲身上,侧身依偎在母亲的头前,把母亲那浸满汗水的头拥在自己的怀里,为母亲遮挡着四处灌进来的凉风。这一幕让她猛然间想起父亲病危前的那一幕,此情此景竟然是那么的相似,她失声痛哭起来……

救护车呼啸而至,来到一家本市最大具有权威性的医院,很快母亲被推进了急诊室,在急诊室里她见到医生,就像看到了母亲的希望,她哀求着:“大夫,快救救我妈,救救我妈,快救救我妈啊!我妈病情非常严重……”

在急诊室里坐诊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医生,他个子不高,胖乎乎的脸庞,小小的眼睛,他并没有因她的情绪而随波逐流,而是安之若素地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身来,踱着方步来到母亲跟前,在母亲的脸上看了几眼后,转身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小眼睛医生耷拉着眼皮瞧着他办公桌上的处方便签,说:“去挂个号。”

她转身跑出急诊室的大门,在医院的大厅里找到了挂号窗口,排队挂完号反身跑回急诊室,把挂号单放到小眼睛医生办公桌上。

小眼睛医生看了一眼挂号单,便在处方签上写着什么,写有三张,然后“咔”地撕下来交到她手里,说:“做三张CT,一个肋骨的,一个肺部的,一张腹部的,去交款。”

她拿着处方冲出急诊室,待她交完款跑回急诊室时,看见家人都来了,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侄女外孙女,还有妹夫……他们扑在母亲的担架车上哭喊着,呼唤着。

当她把CT的缴款单交到小眼睛医生手上时,她看见哥哥夹着皮包神色紧张的走到小眼睛医生办公桌前,要向小眼睛医生说着什么,可还没等哥哥开口,小眼睛医生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他语气急促地说:“快,快推病人去做CT。”他手指着急诊室的大门说:“从这里出去,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往左拐,再走到头,再像右拐,出了这个楼的大门,后面的三号楼一楼就是CT室,赶快去!”

全家人蜂拥而至地推着母亲的担架车出了急诊室,也不管听没听明白小眼睛医生所指引的路线就是个跑。她冲在家人的前面,一边嘱咐着家人小心翼翼,一边带领着全家人左拐右拐的向CT方向跑去,泪水伴着家人急促的脚步声,纷杂凝重的回荡在幽暗的走廊里。

在跑的途中,母亲呕吐起来,吓得她要瘫软在地上,心跳得要蹦出了嗓子眼外儿。待全家人提心吊胆地来到CT室时,CT室的大门却紧闭着,等了有十多分钟,大门才被打开,母亲被推进了CT室,此时她看到母亲依然是清醒着,随着医生的指令还能做着呼吸,吸气的动作。

在等待CT结果有限的时间里,她极力克制着她的情绪,让那颗急速跳动的心尽力安静下来,她不能像她的姐妹家人那样只顾哭泣着,这个时候她要尽可能地为母亲做点什么,多与母亲说说话。她止住泪水,从兜子里拿出手帕来,在母亲那疲惫的脸上细细擦着,轻轻地捋着母亲那被疼痛折磨成的凌乱的头发,怜惜地抚摸着母亲痛苦的脸庞,柔声地说:“妈妈,家人都在这里,哥哥在这里,我们都在保护着你,你不要害怕,妈妈,你还冷吗……”

母亲听到了她的声音,勉强地点了点头。

CT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紧张的她眼睛有些模糊了起来,只见从大门里出来一位医生,她从他的手中接过CT检查报告单,颤抖地问道:“大夫,我妈她……怎样?结果……是……怎样的?”

医生抛下一句简短又冰冷的一句话:“去问你的主治医生。”

“哐当”一声,随后立刻关上了CT的大门。

全家人推着母亲快速向急诊室反去,她拿着母亲的CT报告单跟在后面跑。她一边跑一边看着CT报告单的结果,上面写着:左肋骨骨折,脾破裂,肺部损伤,腹腔大面积积血。

她腿一软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嘴角磕在了水泥地上,流出了鲜血。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她硬是顽强地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当她跌跌撞撞跑进急诊室把母亲的CT报告单交到小眼睛医生手里时,看见小眼睛医生在报告单上轻描淡写扫了一眼,并没有详细阅读,他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她,这样的结果是他预料到的。

小眼睛医生在便签上写好了处方,他态度很温和地对家人说:“你们快去办个住院手续吧。”

家人慌忙地从小眼睛医生手里接过开好的处方跑出急诊室。待家人办完住院手续回到急诊室时,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小眼睛医生接过住院单,陡然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宛如炸毛的斗鸡冲着家人挥舞着手臂喊道:“快!去七楼,走电梯,去住院处。”

小眼睛这一紧张严肃的命令,使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家人变得更加的惊慌失措了,瞬间哭声一片慌乱一团,拥着母亲的担架车蒙头转向地在医院的走廊里乱窜起来。

小眼睛医生这是干啥啊?吓死人了呀!一惊一乍的,一紧一慢的,让人心脏活不活了呀?要钱我们给你,要怎么检查我们配合你,可你也不能玩这过山车的把戏啊!抢救一个还嫌不够吗?还要再撂倒几个就心安理得了吗?她恨不得上前狠狠地给小眼睛两个耳光。可当下不允许她在这里延误时间,她狠狠地看着小眼睛医生,转身离开急诊室跑去追赶着家人。

等她乘坐电梯来到七楼住院处时,家人已来到了那里,她看见承载母亲的担架车停靠在住院处办公室的旁边。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黝黑的脸庞、眼球有点往外突出的男医生,这张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除非她失去了记忆。

黑脸大个子医生一边往身上套着白大褂,一边急促地问着家人:“救不救?救还是不救?再过两个小时,人失血过多就完了!”

“救啊,救我妈呀……”

“怎能不救呢?救我奶奶呀……”

“求大夫了,救救我姥吧……”

家人哭声一片,喊声不断。

“救!必须给我救,有一线希望都得给我救!”哥哥声嘶力竭瞪着眼珠子对大个子医生嚷道。

“那我就在这两小时内搏一下。”大个子医生瞪着突出的眼球说。蓦然,他转头又对护士命令道:“抽血。”

她一个健步冲到大个子医生面前,质问道:“救的成功率是多少?”

“五十对五十,死马当作活马医。”

大个子医生这叫什么话啊!简直跟没说一样,她听明白了,她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平静而坚定地说:“不救了,放弃。”

“不救了……”她话一出口,犹如一根导火索,在家人中间炸开了锅,家人一窝蜂地冲她围拢过来,纷纷指责她,说:“干啥不救?就这样看着妈疼死吗,胡说八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真敢说,你就是为了妈的钱,妈钱都给你呀……”妹妹气得口不择言。

哥哥上前把她拽到一边,愤怼地说:“滚开!这个家我说了算!”

情急之下,她一头跪在了哥哥的脚下,泪流雨注地央求着哥哥:“哥,妈不救了,妈不能再救了呀!救不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再让妈遭二茬罪啊!妈八十六岁了,妈抗不住这一刀了啊!趁妈现在还清醒,我们在妈身边尽尽孝吧,两个小时挺……挺挺就过……去了……呀,求哥了呀!”

俩个护士趁机推起母亲就往手术室快步走去。

“妈妈呀!妈妈呀……”她凄厉地喊着,站起身撵上母亲的担架车死死抓住不撒手,死也不让母亲进手术室,她绝望了,她知道母亲进去再也看不到母亲生前的容颜了。

刹那间,她的头迎来哥哥重重的一拳,脑袋翁的一下眼前一片漆黑,抓着移动车的手松开了,她栽倒在地上。

良久,她从走廊冰冷的凳子上苏醒了过来,呆若木鸡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心灰意冷无任何波澜,随着母亲被推入手术室那一时刻,一切的一切都已结束了,余下的那么一点热度只有沉哀。这时她看见那个大个子医生从西面的走廊迈着两个轻松的腿向东边的手术室里走去,脸上那淡然自若的表情与在住院处判若两人。她抬起无力的脑袋往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这个时候是下午五点二十分。

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等了约一个小时的时候,她看到手术室旁边那个接待家属的玻璃窗打开了,从窗口的里面传出喊母亲名字的声音,全家人心惊胆战地往窗口跑去,她跟在家人的后面也来到了窗口前。她看到那个大个子医生,也就是母亲的主刀坐在窗口前,他对着窗口外的全家人自信满满地说:“手术非常成功,有治疗价值。”说完他拿起一个椭圆形饭盒模样的盒子,指着里面肉呼呼血淋淋的物体让家人看,说:“脾摘除了,这些是血块,病人失血三千多毫升啊……”随着大个子医生的讲解,全家人发出“嘘嘘”的惊叹声,那声音仿若是在赞颂着大个子医生敢于拼搏的精神,赞颂他敢于拿人的生命做赌注的气概,赞赏他所谓的高超医术。

“啪”窗口被大个子医生关上了,一时间全家人跳跃了起来,相互喜悦着。此时她也成了家人眼中的焦点,那眼神简直是对她瞬间的秒杀,愤恨的,冷笑的,藐视的……她成了全家人的罪人,母亲的杀手,那情形恨不得让哥哥再给她来第二拳,以解家人对她的心头之恨。

这时哥哥把妹妹拉到一边,对妹妹催促说:“你赶紧找个机会给这个主刀大夫塞上五千块钱,手术做得这么成功,得谢谢人家,抓紧时间把这事办了。”妹妹频频地点头赞同着,说:“马上我就去办。”

此刻沉静在一旁的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面对家人谴责的目光她没有任何辩解,大个子医生那信誓旦旦的鬼话,她没有感觉。

她管不了家人是怎样听信医生的鬼话,不管家人是怎样看她的目光,她相信她眼睛看到的是事实,她相信她会用脑子判断问题,她相信科学仪器检查的结果,她相信她所说的不手术是正确的,家人糊涂她清醒,而不是被医生的谎言所欺骗。

很快母亲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手术如此之快,她一眼看见母亲是醒着的,浮肿的眼睛一只是半睁开的,一只是紧闭着而微微在动,有哭过的痕迹,经历了大难的母亲整个的一张脸面目全非,与从家出来时简直是天壤之别,凄凄惨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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